第二章 春山眉黛少年时（二）(3/3)
拍拍手，将娘亲给我防身的那把小刀收好，我若其事，微笑着对那名小护卫道：“喏，送刘妈回夫人房里，就说刘妈犯上，对怀素小姐口出恶言，动手拉扯，怀素奈，为求脱身，只好出此下策，夫人出身高贵，门庭端方，夫人房里人，个个谨严端肃恪守规矩，刘妈此等行径，实在有伤夫人厚德，令人为夫人不忿，现将刘妈送回，还请夫人裁决。”
那护卫满脸古怪的听了，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我也不理他，想起了什么，又嘱咐了句：“你给夫人说，怀素说了，知道夫人公正，必不会容忍这类欺主恶奴，坏了侯府治家谨严的名声，想来打骂都是轻的，但想这老货也只是时糊涂，还请夫人千万只是小小惩戒就好。”
护卫们脸古怪的看着兀自捧着流血的手嚎啕的刘妈，再看看满是悲悯烂漫之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理理袖子，施施然往回走，出了这档事，我也懒得去请安了，何况现在也不宜去迎接夫人的怒火，倒是到了晚间，舅舅不见我来请安，定会问起，有这些护卫们说个事情大概，以舅舅的脾气，我也不愁夫人还会想护着这老女人。
我盘算得愉快，却忘记了始作俑者直在边目瞪口呆的看着。
走不了两步，辫子紧，扯得头皮生痛，我心火冒，今天这是犯太岁了还是怎的，会儿扯衣服会儿扯辫子，有完没完？
艰难的护着辫梢回头，果然是那小霸王，长而黑的眉高高的挑起，目光满是怒火：“你这心机恶毒的野种！”
我这回却不生气了，嘻嘻笑，也不说话，手翻，那柄刀再次出现在我掌心。
沐昕的目光跳了跳，似乎不相信我居然会把这把刀对他亮出来，眼神里隐隐有些畏怯，却仍倔强的抓着我的辫子不放。
护卫们却紧张了，刀子插在仆妇手上和对着四少爷那绝对不是回事，我的手狠他们是见识到了，当下都紧张的围了过来。
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懒洋洋回头笑。
沐昕的目光正迎上我这笑，突然震，眼神微微迷乱，还未及反应，刀光闪，笔直落下。
刷！
沐昕应声而倒。
我扯过只剩半的发辫，满不在乎的离开。
那刀，斩断了被抓住的辫梢。
将全身力气用在辫子上的沐昕因此手空，乍失平衡，抓着截乌黑的辫子狼狈的向后栽倒。
护卫和刘妈惊呼着纷纷去扶持，嘈杂声里，我微微笑，声音清朗，迤逦而去。
“昔有割袍断义，今有割发脱困，怀素不让先贤，沐君枉作小人。”
走出很远，意回头，尚见那锦衣华服的小人儿，抓着截辫子，呆呆的站在人群，夕阳的昏黄的光，正照在他身上和我的断发上，只觉得他眉目清远，却看不清神情，而那发幽黑闪亮，黑珍珠般流转着润泽的光。
我看着那辫子，万分可惜，要知道，长成这般长度，对我来说，很不容易的。
然而终究是，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