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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韪的话高阳说得向顺口,也没有其他公主皇子们惯有的惊恐和惧怕。
父皇对她的肆意任性从不恼火,因为大唐朝堂上上下下尽人皆知,于曾马踏天阙统河山的皇上威严下,唯有高阳公主是例外的。
是的,高阳公主可以在皇上面前得到很多例外。
高阳公主可以伫立于皇上身后聆听朝政,不必畏缩回避,高阳公主可以于任何时辰求见禁宫,不必费事通禀,高阳公主可以以公主身份封地属国,不必拘泥祖制史训,高阳公主甚至还可以点兵台亲选驸马,不必恭候利益交换。
如此多的丰渥优待让高阳公主越发恃宠生骄,策马扬鞭纵横闹市,藐视朝臣嗤笑权贵,却人胆敢奏本参劾。
皆因为,长孙氏门楣显赫为众北方氏族之首,寒族百姓尤以长孙氏尊崇。高阳的母后长孙皇后更是举世称颂的贤良女子,她既是随父皇马踏天阙的伴侣,也是恭俭端直的六宫表率,更别说朝堂上权重之臣是与当今皇上歃血为盟的长孙后亲兄弟长孙忌。
所以,至长孙皇后薨逝后,高阳得到与其他公主相比更多的封赏,而高阳也执意将眼前从父皇身上获取的切厚爱归功于她那个溘然长逝的贤良母后。
绝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李世民低头凝视着高阳,贪恋的视线许久许久不曾离开。今晚的他与往日不同,凝视过后,眼角笑起的皱纹伴随着花白的鬓发让人心头抽痛。
“高阳,你真的很像你的母亲,连倔强时的眼神都样。”他似是在梦呓语痴痴说道。月闪过眼底竟有些泪光隐隐萧索而凄凉。
谁能想,曾经挥剑南下的伟岸男子如今已坐拥天下,风雨不曾侵蚀他的丰功伟绩却被岁月磨成了沧桑落拓的老懦病夫。
强忍泪水,高阳伸出手摸着父皇鬓角的银丝,禁不住伤感。
高阳第次窥见父皇如此难禁的悲伤,母后薨逝时,他也只是拍拍手背安抚她释然离去,不曾流露丝毫不舍与悲恸。
许是,他是真的宠爱她吧,如寻常慈父般竭力压制对即将离别子女的忧思。毕竟,明日她即将出嫁,父皇身边也少了此生最后的欢愉。
李世民颓然身子,拖着孤寂,挪步行至榻边,低头拍拍身边的空位召唤高阳:“来,高阳,坐下。”
高阳呆呆的跟过去,没有坐在那张废弃的龙榻上,只是伏□去靠着李世民的双膝跪坐,万般不舍的把脸枕在父皇的膝盖上,想掩饰满脸泪痕。
见状,李世民苍老的面容似有些安慰,又有几分怆然,孤寂哀伤的他用手指刮去高阳面颊上的泪水,下,下……
他说:“你和你母亲又有些不同。她生都不会流泪,痛苦时,悲伤时,欢喜时,愤然时,哪怕连离去那刻都不曾流泪过,而你敢哭敢笑,敢喜敢怒,给个棍子能打到天宫去,不似她半分。唉,也不知,是不是父皇宠坏了你,你这等性子待朕百年以后身后没了仰仗又该怎么办?”
高阳心忽然涌起莫名的凄楚,父皇的话语似是在交待自己身后事,浸透伤感怆然,她时间心巨痛法自抑,眼前刹那模糊氤氲竟泣不成声。
李世民他疼惜摩挲高阳痛恸的脸颊,贪婪的看个不停,目光认真专注,仿佛要把高阳的俏丽容颜深深印刻在脑海,永世不忘
他忽而笑了,揉搓高阳的头顶宠溺道,“别哭鼻子了,你可知,公主要有公主的威仪。若你平日里行止有你母亲十之二仪态,朕也不必担忧百年之后你的处境了。”
“母亲她……”这两个字本是高阳不甘愿的称谓,可是苦苦压抑多年的疑问终遮掩不住,冲动脱口而出:“那个女人是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