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前晚，是崔夙亲自来送地他。他曾经数次从那双眼睛背后看到种种感情，但这回，他发觉自己什么都没有看透。寻寻常常的离别酒，他却不是喝了杯，而是整整坛，早上启程动身地时候，他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般。

  劝君更进杯酒，西出阳关故人。

  虽然他并非去往河西，但那次的痛饮，代价则是让他整天都是脑子昏昏沉沉，到白马驿就倒头大睡。当然，那驿丞看到他的时候如同见鬼般，就差没有头撞在地上了。想必如今，他冒充陇右节度使的事情应该也会被报上去，至于会不会多项罪名，这就完全不干他的事了。此时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然而，李明泽偏偏执意在这个时候动身，应随从自然只能遵从。看着天边那微微红光，李明泽忽然对身边的骑人道：“田尚宫，你如果留在京城，自可坐享荣华富贵，夙儿也绝对不可能为难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去灵州那样的地方？”

  田菁轻轻拢了拢风帽，旋即策马和李明泽并行：“我的性子原本就不适合留在宫里，当初之所以受命权领铁卫，不过是因为我欠着太皇太后个人情。如今人情还了，我帮你做了那样件大事，还怎么留在京城？我当年就最喜欢北地风光，此次和楚王同行，难道你不欢迎我？”

  “菁姨，谢谢！”

  李明泽终于露出了丝笑容，真心实意地改变了称呼。他自然知道田菁和崔夙的情分，更不会忘记当初田菁掩护自己出宫的情形。虽然他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帮助自己游说北大营统领莫聆风，取得了北大营的支持，但他却知道，那情分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