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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节容易丢,不留神就可能随手扔哪里了,”谭云山笑笑,抽出手,继续描摹,笔划,重又将已愈合的伤口生生破开,“还是贴身带着最可靠,这样痕迹稍微浅点我就可以再补上,不怕忘了。”
青衣女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动容,亦有酸楚,不知从何而起,却丝丝清晰。
“既……灵……”她看着那鲜红刺目的道道伤,第次念出这两个字,“是个人的名字吗”
谭云山终于划完最后笔,长舒口气,不觉得疼,只有踏实:“可能是吧。”
青衣女子淡淡轻叹:“那她定对你很重要。”
谭云山将袖子又重新挽了下,比之前挽得更高,更紧,确保字迹览余,且不会因走动或摆臂而使袖口落下,遮了小臂。
青衣女子静静等他弄完,才递过去竹节:“给。”
“不用了,胳膊上记着就行。”谭云山以为对方还坚持让他刻竹节呢,没接。
青衣女子哭笑不得,道:“看清楚,这是我刻过的。”她硬将竹节塞到谭云山手,“你刚刚不是问山顶上是什么吗,喏,这里写着呢。”
掌长的竹节,砍下来有段时间了,故而再没那样翠,却也添了沉静朴素之感,上面刻着几行小字,工整而娟秀——晨起,山巅忽现树,亭亭如盖,琉璃之华,此间之大美。
“忽现树”谭云山不知为何,莫名在意这句,或许因为亭亭如盖也好,琉璃之华也罢,都是这会儿可见的,唯有那看不见的“来历”,引人遐思。
“对,就是突然出现的,”青衣女子拿回竹节,细细摸着那些小字,触碰着她好不容易留下的过往,“早上还光秃秃的山头,忽然就有了树,起了光。”
谭云山愈听愈好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青衣女子:“三十七日前。”
答得实在太流利,倒让谭云山愣了:“记这么清楚”
她顿时奈,表情仿佛在说“先前的话都白和你讲了”:“我每天都会刻个竹节,数下有多难”
谭云山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又问:“后来呢,这树就直在山顶了天天散琉璃之光”
不料女子却摇头:“我数后面三十六个竹节的时候发现,不管当天记了什么事,最后都会记句,树在,华。”
谭云山试探性地猜测:“也就是说这棵树已在山尖三十七天,但这样散琉璃之光,却只是第二次”
“嗯,”青衣女子点头,但想了想,又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记忆”是这里最靠不住的东西,便又多加了句,“应该是这样。”
谭云山再没什么可问的,心里却并未有解惑的坦然感,反而愈加按捺不住,像有个人在里头聒噪,鼓动,扰得他难以安宁。
“我要去那里。”终于,他字句道。
青衣女子愣住,认真地问:“为什么”
她每日在这里眺望,却从未生出过前去探究竟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