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气弥漫，靳双楼看到那个青衫男子缓步而来，蹲在他身边，眼眸温和清润。

  他毒已深，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唇开合，然后那人喂他吃了粒药丸，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尸盂再次爆炸，那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便挡在他身前。

  气浪翻滚，连他撑开的结界都在颤抖，他回头朝他笑，那笑容平和清华，如拂面微风，然后他起身，朝着尸盂而去。

  半路里，却被红衣女子截住，那女子双眼满是决然与悲愤，刀辟出条结界，将他挡在那里，然后，投向了尸盂。

  被拦住的人绝望地喊了声什么，在隆隆的爆炸声，听不分明。

  暴动的尸盂很快便平静下来，可尸气却仍然源源不断地喷涌着。

  随着那女子的身影被尸盂吞没，男子身前的结界也慢慢消失了，他抢上前去，却被另个人抓住了衣袖。

  抓住他衣袖的人，头戴紫金冠，白衣衫如同天际浮云，被乱流鼓动却仍然尘不染，看便是仙家。

  那人却毫不犹豫地挥剑割裂自己的衣袖，义反顾地投入了尸盂之。

  被留下的白衣人似乎望着手的残布怔了怔，才飞快地追了上去。

  尸气越发浓重，遮住视线，阵眩晕袭来，他慢慢阖上眼睛。

  第 23 章

  浩浩白云被夕阳笼罩，就连他浮云般的白衣亦染了层艳，清言面容平和淡然，左手托着白玉瓶，右手双指并拢，指尖凝出团淡淡的紫金光芒，那光芒附在他左手袖口的刺绣上，那刺绣的黑丝线便如活过来般，带着淡淡的血，缓缓流动，然后被光芒牵引着落入玉瓶。

  当最后缕丝线落入瓶，清言突觉心头松，仿佛直以来桎梏着自己的枷锁蓦然消失，他突然闻到了清风带着的幽香，转脸看去，如火的夕阳如此美丽，风穿过指间，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你方才问我，心是否有你，”清言转过脸来，夕阳落入他清透的眼，仿佛沉在水底，有种梦幻般的美丽，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晰，被风轻送过来：“直都有。”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记不清了，记忆最深远处，是那年，春风拂柳，草长莺飞，碧草蔓蔓的山坡上，他站在树下，手捧着只受伤的小雀，怯怯地抬起头望着他：“大师兄，我能养它吗？”

  他的眼仿佛漾着层水光，格外惹人怜爱。

  那是他第次，觉得这个小师弟很特别。

  天谕说，他的劫难始于女子。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小师妹裴初影便是他的劫，可当他不由自主地被这个小师弟吸引了视线，不由自主地动了心时，他才明白，上天不过是跟他开了个玩笑。

  清言摊开掌心，白玉瓶缓缓地浮到裴先生面前，他语气已恢复了惯常的平和淡然：“我会救师父的，这件事本便不是你的错，你回去吧。”他顿了顿，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子喻。”

  裴先生接过那个玉瓶道：“多谢大师兄。”

  瓶子里装的，是浸了他精血的发丝。

  也是寄托他魂魄之物。

  清言双清冷透彻的眼望了望远处独自伫立的靳双楼，再冲裴先生微点头，转身遁去了身影。

  裴先生望着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出了会儿神，风吹过他的衣摆，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落寞。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很疼，他却不想动。

  ……

  在锁妖塔，裴先生对着眼前的片黑暗，低声问：“大师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