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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道：“我不累。我要跟在你后面，和你起见那个……什么将军。”
萧宝溶怔了怔，然后伸出手，小心地抚抚我瘦尖了的下颔，眼底渐渐泛过如被针扎般的尖锐细小痛楚。
“好。”他依旧那般温和地答道：“现在看来，三哥……以前高估了自己，你跟在我后面，多认识些人也好。我也未必时时能护着你，你该……学着保护自己了。”
我吸了吸鼻子，强笑道：“我会学着保护自己，不过……三哥从此定会时时护着我，再不让人欺负我，对不对？”
萧宝溶猛地站起身，用力之大，黑漆撒螺钿珐琅面椅子被他带得砰然倒地。他却顾不得回头，几步走到口，对着口疏朗清秀的园林风光大口地喘气，扶着棂的手，隐见淡碧的青筋凸起。
落棋声，初见珍珑局
我不由慌了起来，忙扔了没吃完的薄荷香糕，赶到他跟前，急急问道：“三哥，怎么了？”
萧宝溶面微微赤红，冰明玉润的瞳仁明明漾着水光，偏又有两团火焰，如从地心钻出般幽暗而灼人。
“没……没什么。”萧宝溶居然退了步，眼神又闪烁了半天，才渐渐恢复清明，低头苦笑声，道：“罢了，你去回房去换件男装，呆会到我书房里来。……沈柯若也该快到了吧？”
我满心疑惑，只仰着脖子望住他，并不离去。
片刻的静默之后，萧宝溶向我走近两步，替我拾去飘在襟前的两点糕屑，嗓音异常地低沉：“阿墨，目前局势混乱，三哥虽然下了几步棋，可说不准，下棋人也会成为旁人的棋子。这风云变幻……谁也看不清前面的路会怎样。三哥只能尽量护你，可着实说不准，能不能时时护你，也说不准，能护你多久。”
他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和我讲话，眼底的淡淡忧伤如雾气蒸腾，将我也笼得满眼雾气。
以往我是不解世事的少年公主，他何尝不是与生俱来的太平皇子，逍遥王爷？他何尝经历过乱世动荡，勾心斗角？
如果世事允许，他应该宁愿直示人以弱，沉醉于温柔乡里，繁华梦吧？
从霓裳羽衣歌舞场，到翻云覆雨乱世棋局，他也该走得很困难，很困难。
“三哥……”我执了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尽量平静地说道：“阿墨和你起下棋落子。若真的败了，阿墨愿赌服输！”
萧宝溶没有再说句话，只是眸光愈柔，瞳仁倒映着我的面容，有泪，却带笑。
不管我遭遇过多大的挫辱，最艰难的终于已经过去。
此刻，形势再严峻再危殆，我也不怕。
因为我再不孤独。
等我换上男装来到书房时，萧宝溶正与年轻男子指点舆形图，畅朗而谈。那男子大约二十出头，肤黝黑，五官却端正，尤其双大眼，黑如点墨，却异常明亮，如光华流动的黑曜石，璀璨焕彩，应该就是那位沈诃若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回避到屏风后静静听着时，萧宝溶已招手道：“阿墨，过来。”
他将我拉到身边坐下，依然是贯云淡风轻的笑容：“诃若，这是墨公主。这孩子淘气得很，若以后闯出祸来，你和你的兄弟们，要多多担待扶持！”
“墨公主？”沈诃若似很惊讶，好奇地打量着我，时居然没向我行礼。
虽不知他底细，但我听得萧宝溶待他亲切，立时堆上笑来，反向他屈了屈身：“沈大哥好！”
沈诃若立时回过神来，忙后退数步屈膝告罪：“末将失礼了，万死！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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