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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彦慢慢地坐回了他的龙椅上,研磨地望着我,神情已是深沉肃寂。他叩着御案,道:“说下去!”
“如今惠王已是冰山难靠,原属他那系的臣武将,目前身处新朝,正是惶惑措的时候。方面他们自知难以与父皇抗衡,不敢公然反抗;另方面,他们难免受了父皇提拔的新进官员打压,心怀不忿。这些人或出身高门,或手掌地方兵权,父皇虽可扼制时,甚至也可找机会逐除去,但终究很费手脚,稍不注意,便会激起哗变,到时若为北魏所乘,反而不妙。”
萧彦闭着眼思忖,唇边漫开抹笑意,“这些人念着故齐,又尊崇萧宝溶,要他们乖乖听命于朕,的确心有不甘。这个时候,是需要个能平衡新旧两朝势力的人站出来了。罢了,朕就为他们的不甘找个台阶下吧!”
我微笑着叩下头去,“谢父皇成全!阿墨不会忘了,现在我是大梁的公主!”
帝王都是多疑的,特别在自己根基不稳的时候,即便是亲父女,在这样尴尬的境地相认,难免有所疑忌。我必须告诉萧彦,我是个明白人,会很识时务。
于大梁,我是萧彦的亲生女儿;于南齐,我已什么都不是。
即便惠王有机会重新掌权,也不得不因我的身世而有所顾忌。
萧彦和他的大梁将是我目前最有力的依靠,也是我最光明的未来。
所以,萧彦可以大胆放权,不必来防范我,
萧彦眸光转动,虽含着慈爱的轻笑,却不掩久居人上的睿智与机敏。他沉着道:“你比朕想象得要聪明许多。只是你缺少了掌权者最重要的份气质。”
“什么气质?”
“情!”
我怔了怔。
这点,从来不曾有人和我说过,萧宝溶更没有。
我甚至不知道,情也能成为种气质。
再往细里想想,我苦笑了。
果然,情才最重要。
拓跋轲情,对他钟爱的弟弟,对他意的我,都能狠下心来大加凌逼,甚至不惜赐死以绝后患。论手段狠辣,天下人能出其右。可他在而立之年,便已把北魏的版图扩展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宽广。
萧彦也情。他能将明帝夺走母亲的事记上十几年,甚至打算从我身上得到补偿,证明当年对母亲的感情不谓不深。可当年明帝要从他怀里把母亲带走时,他应该立刻就拱手相让,不曾犹豫半点吧?
拓跋顼似情,又似有情。当他情时,他顺利得到了兄长的欢心,取到了自己渴盼已久的储君之位;当他有情时,决定携我逃走高飞时,他的兄长将利箭射向他,而我将他擒作阶下之囚。
最有情有义的是萧宝溶,为了救我步步失机,终究由最尊贵的亲王,沦落得身败名裂,所有,甚至被最微贱的宫人欺凌践踏……
“父皇说得对,阿墨不会感情用事,耽搁朝政大事。”我压下千头万绪的凌乱心思,努力解除萧彦的顾虑,“便是惠王……他如今呆在上阳宫也好。我令人好好照顾他,让他衣食忧地活下去,便是报了他抚育我场的恩情了。只是他辈子,都休想再出皇宫步,更别说和他以往的部属朋友联系!”
萧彦点头而笑,居然感慨道:“你母亲怎不为朕生出个儿子来?朕便不用担心后继乏人了!”
萧彦子,只有几位近亲的侄子在军效力。日后萧彦择储,也只能在侄子选择了,心里多半很是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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