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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哥,真谢谢你了。”
“天天谢我,你烦不烦?!”
曹恩凡笑笑,接过了四毛钱,天的饱饭是有着落了。放好了钱,俩人拎着抱着各样家伙往家走。
“小曹,要我说啊,你还是抹不开面子。这卖艺啊,还是得招人气儿。你就耍点儿那虚头巴脑的花活,自己也省劲儿,还容易买好儿。”虎子说着,抬起膝盖把怀里抱着的旗杆儿往上顶了顶。
曹恩凡帮他扶了把,接着说:“倒不是面子,只是那些我不会,从小就学的这个。耍别的还真怕演砸了。”
“你这功夫还能演砸了?不行我就练练,咱俩对打,他们应该也爱看。”
“也成。”
章晋平见他还算听劝,拍拍他的肩:“听我的准没错儿,我卖艺的年头儿,比你岁数还大呢。”
“虎子哥,你快别逗我了!”
说话间,章晋平到家了,他就住在天桥西边。曹恩凡与他告别,径自往兵马司胡同走。进了家门,先给父母上了香,磕了头,又把枪反复擦拭干净,端正地立在正堂角落里。他回身从正门望着这不大不小的院落,心里和院子里样空,花树,只有墙角几丛荒糙。虽然这四五年间这院子直这个样,但年初父亲去世之后,他便总觉得这家跟个冰窟窿没什么分别。只是父亲临终再三嘱咐,大清没了,旗子弟多是败家子儿,把家业挥霍空,你曹恩凡可万万不能跟他们个德性,再怎样也不能把这院子卖了。
说到旗,曹恩凡家是镶蓝旗,满姓鄂托,其实早在光绪年间就已经没落了。祖上跟着皇太极打进了关,便做了兵马司指挥,后来世世代代都是吃兵马司这口饭,东南西北五城都管了个遍。然而到了曹恩凡爷爷这辈儿,有位重臣向光绪帝参奏“京城地面,捕务不力,请饬整顿”。这“捕务”二字正是兵马司的职责,这整顿便取消了兵马司,成立了工巡局。时任的五城兵马司指挥全都因办事不力、懈怠公务而被撤职罚俸,这里面就有曹恩凡的爷爷。兵马司衙门附近是住不了了,便在南面买了现在这座小院儿,曹恩凡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到他父亲这辈儿,尽管没有官半职,但好歹还能在工巡局有个差事。镶蓝旗虽是旗最末位的,可就算是闲人,终究还是能吃口官饭。眼看着想把这碗饭稳稳当当传到自己下代手里,可他父亲当年媳妇儿还没娶上呢,这大清,倏地,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