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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站着个青袍老人,须发斑白,然而眉眼分明,精神矍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唇边管箫正落下,赫然是黄药师。唐眠记得他因为不喜欢和傻女婿郭靖同住在桃花岛上,这时候应该带着新收的小徒弟程英在外行走,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回来了。
“何方小偷,胆子倒大,竟敢偷入我桃花岛,偷我桃花酿?”黄药师声音有怒气,却也带着几分赏识。须知道他埋桃花酿的地方,周围有重重卦阵,此妇人面相普通,但能入内行窃,绝非等闲之辈。
唐眠看着黄药师的头发胡子被上午挂起的海风吹得到处都是,颇有“吹胡子瞪眼”的效果,脸上却还是脸严肃,怔了怔,不由得笑出了声:“阁下就是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
黄药师负手傲然道:“不错,东邪便是我。”
“听说你以‘邪’为喜,自称邪魔外道,行事诡异随性,全仁义礼法之顾念?”
“不错!”
“仁者,施恩及物。反仁,就得取物于人。法者,偷盗当罚,反法,那么偷盗该赏。我偷了你的桃花酿,是对你不仁,你知道我偷了你的桃花酿,也该对我不法才对。”
唐眠这句话说的绕,黄药师听着听着便皱起眉头来:“如此说来,你偷盗倒是对的,我还该奖赏你?”
“对极了!”唐眠点点头,慢慢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胡说道!照你的意思,如果我现在杀了你,是对你不仁也不合法度,那么你也应该感激我杀了你吗?”
“不,这个自然不是。”唐眠道,“我生平最尊重仁义礼法,你若不仁又不合法度,我肯定要轻视你。你若要杀我,我肯定要拼死反抗。”
“哼,你既然最尊重仁义礼法,又怎么会偷盗我的桃花酿?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非也。”唐眠摇摇头,“我本是最守仁义礼法之人,然而现在我身在桃花岛为客,少不得要客随主便,知道黄岛主最恨仁义礼法,便勉为其难地不仁些,偷了你点酒来喝。”
黄药师总觉得她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就是哪里有点儿不对,可是不对在哪里,他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你这小辈,倒是伶牙俐齿。”
被她折腾地老在想她的话,不知不觉胸的怒气消散了不少,他倒觉得这妇人颇有些意思。需知他这人最是离经叛道狂傲不羁,厌恶俗世礼义观点,而唐眠虽自言崇尚礼法,所作所为却没有半点崇尚的意思,言语荒诞行为乖张,和他倒有几分相似。
唐眠看出黄药师似乎不再计较,暗自松口气。她内力不深厚,若是黄药师当真对她动手,怕是等不到郭靖黄蓉赶来她就命呜呼了。幸亏她知道黄药师此人虽所不通所不精,对于玄谈雄辩门却没什么涉略,性又爱猎奇,所以胡扯出些话来,倒真救了自己命。
“多谢黄岛主夸奖。在下武三娘,既已窃黄岛主之酒,岛主若是不嫌弃,请同饮杯如何?在下已略备小菜,权当回礼。”
黄药师看她经此事犹坦然自若,也知是豁达不迂腐之人,笑道:“好!”
于是跑到午时三刻才抱着个扁扁肚子匆匆赶回来想舔上点残羹冷炙并看上眼可爱芙妹妹的双武兄弟,悲惨地发现他们同娘住的面向海滩的小院子里,连点鱼都已不剩,芙妹更是半个没有,只留下坛子酒,连同个气魄不凡令人胆寒的老头儿,还有他们醉得正在傻笑的娘。
“哎呀,敦儒!修!你们来的正好,喝酒喝酒!”唐眠醉眼惺忪地招呼着儿子。
敦儒只觉得肚子里的饿虫都化作了满腔的委屈悲哀,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