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嫣：能听见，很清楚。你不是说1点以后才能来吗

  儿子：下午的事儿办完，提前来了。吃完晚饭还得出去。

  茹嫣：顺利吗

  儿子：还行，明天去学校，然后别人领着去看房，这段时间会忙乱些，没时间上。

  茹嫣：你先忙正事，看见你，我就踏实了。

  儿子：杨延平呢

  茹嫣：在我脚下呢。

  儿子：抱给我看看。

  茹嫣将杨延平抱起来：看见吗

  儿子叫喊着：杨延平!

  茹嫣取下耳机，凑到杨延平耳边。小狗看不懂缩小了的平面图像，但是它从耳机里听见儿子的声音，紧张地四处张望，没找到什么，便急得汪汪大叫起来。

  儿子：法国狗可真多，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

  茹嫣：你可别刚去又捡只啊

  儿子：真想捡只。

  聊着聊着，茹嫣看见个国女人走到儿子背后，捅了儿子下，儿子扭过头去，那女人做了个吃饭的手势，儿子点点头。

  儿子：妈，我要吃饭了。

  茹嫣：快去吃吧。

  茹嫣想了想，还是问了：她是谁

  儿子：女主人。

  茹嫣：你那位学兄呢

  儿子：他忙，般不回来吃晚饭。

  茹嫣：……替我谢谢人家。

  儿子：好，我下了。你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是儿子从前挂断电话之前的固定用语。

  儿子：有个站，你可以去看看，我现在把址贴给你，你直接点击就可以进去。

  茹嫣：什么站

  儿子：是个年人的站，社区里有个栏目，叫“子学海外”，有些留学信息，我们学校的站上面也有链接。还有个论坛，叫“空巢”，些留学生家长常去那儿，你进去看了就知道。

  儿子在视频口给茹嫣招了招手，然后口就关上了，他的声音也消失在暗夜之。茹嫣想起小时候读的那些童话，那些镜子、宝石，或盏神灯的光影来去常的神仙鬼怪。

  这是茹嫣第次见到与自己相关的法国。尽管这个法国只是间极普通的，甚至有些国化的小房间。

  在茹嫣的精神活动，俄罗斯学和法国学占了很大的空间。那是大仲马小仲马，左拉雨果梅里美的法国，是罗曼罗兰巴尔扎克的法国。美丽凄怆阴郁的都市，神秘浪漫放纵的乡村，诡谲又华贵的宫廷，温暖又贫寒的阁楼，还有塞纳河畔石块铺就的小街和埃斯米拉达的巴黎圣母院……茹嫣的整个青春时期，这些如梦如幻的情景直缠绕着她，让她放下红宝书或长柄锄，就会立刻到另个毫不相干的世界。

  茹嫣知道，今天的法国早已不是那些古典作家们笔下的法国了，但是她只要想到它，就只有那些，没办法，那是她自己心顽固的法国。所以，她第眼见到儿子置身其的那个法国房间，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