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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片言只语反有足以窥见性情之处，此其特也。但此种本领也只有东坡
山谷才能完备，孙内简便已流于修饰，从这里变化下去，到秋水轩是很自然
的了。大约自尺牍刊行以后，作者即未必预定将来石印，或者于意难免
作意矜持，这样来便失了天然之趣，也就损伤了尺牍的命根，不大能够生
长得好了。
风凉话讲了不少，自己到底怎么样呢这集里所收的书共二十篇，或
者连这篇也可加在里边，那还是普通的书，我相信有些缺点都仍存在，因为
预定要发表的，那便同别的发表的章样，写时总要矜持点，结果是不
必说而照例该说的话自然逐渐出来，于是假话公话多说分，即是私话真话
少说分，其名曰书，其实却等于论了。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我希望其
能够有三两篇稍微好点，比较地少点客气，如《乌篷船》，那就很满足
了。
至于信这部分，我并不以为比书更有价值，只是比书总更老实点，因
为都是随便写的。集所收共计七十七篇，篇幅很短，总计起来分量不多，
可是收集很不容易。寄出的信每年不在少数，但是怎么找得回来，有谁保留
这种旧信等人去找呢幸而友人有二三好事者还收藏着好些，便去带来先
抄，大抵还不到十分之，计给平伯的信三十五封，给启的二十五封，废
名承代选择，交来十封，我又删去其，计十七封。挑选的标准只取其少
少有点感情有点事实，句大疵谬的便行，其办理公务，或雌黄人物者悉
不录。挑选结果仅存此区区，而此区区者又如此聊，复阅之后不禁叹息，
没有办法。这原不是情书，不会有甚么好看的。这又不是宣言书，别什么
新鲜话可讲。反正只是几封给朋友的信，现在不过附在这集里再给未知的朋
友们看看罢了。虽说是附，在这里实在这信的部分要算顶好的了，别好
处，总写得比较地诚实点，希望少点丑态。兼好法师尝说人们活过了四十岁，
便将忘记自己的老丑，想在人群胡混，私欲益深，人情物理都不复了解。
行年五十，不免为兼好所诃，只是深愿尚不忘记者丑，并不以老丑卖钱耳。
但是人苦不自知，望兄将稿通读过，予以棒喝，则幸甚矣。
民国二十二年四月十七日，作人白。
□1933年刊“青光”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周作人书信》
苦雨斋序跋自序
题跋向来算是小品，而序和跋又收入正集里，显然是大品正宗字。
这是怎么的呢士的事情我不大明白，但是管窥蠡测大约也可以知道二
分，或者这就是以载道的问题罢。字数的多寡既然不大足凭，那么所重者
大抵总在意思的圣凡之别，为圣贤立言的定是上品，其自己乱说的自然也
就不行，有些敝帚自珍的人虽然想要保存，却也只好收到别集里去了。题跋
与序，正如尺牍之于书，盖显有上下床之别矣。是说也，盖古已有之，但如
尼采所说世事转轮，则按时出现既不足奇，而现时当令亦须怪者也。
我现在编这本小集，单收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