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同枝不同花(3/3)
剑气入体通常而言对任何人都有着十足的危险,绝无半点裨益,若非蒙流体内有着李沧浪的血脉,再加张仲茂一生的天象修为护住五脏六腑,剑气再如何肆虐也只能慢慢地在蒙流筋络中沉淀,凝固,以此来钳制蒙流的气机流转,这也是为何,蒙流在初醒时,根本无法动弹的原因。
牵马人这一番看似毫不留情地痛打,实则是想打出蒙流体内的剑气,若没能及时打出体内剑气,纵使护住了五脏六腑,也要落下一辈子的残疾,另外那一番有意激怒,着实让牵马人十分意外,这孩子居然能自行排出一些混乱的剑气来杀自己,这不仅仅意味着沧浪剑对蒙流的认可,更意味着蒙流这个半路出家的毛头小子真真正正地踏上过了剑道门槛。
蒙流的这番入定不似之前昏迷,一炷香的时间便自然转醒,臃肿眼眸睁开的那一霎那,便有淡淡的蓝色散出,虽然这个孩子伤痕累累,脸色惨白,身上青紫交叠,血迹斑驳,破碎衣物更只能勉强蔽体,要知道肃州的寒冬,可并不温柔,可蒙流却始终保持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平静,站起来的一瞬间,浑然无波。
蒙流只见那个牵马人依旧悠哉悠哉地坐在箱子上喝酒,背靠着瘦马,黑袍右手摸过一件衣物,远远扔到蒙流怀中。
“从别人院子里拿的,北边有个池子,去洗洗换上,我们该走了。”温润的男声依旧亲切。
蒙流接过衣服,点了点头,并不言语,只不过在去池子之前,先捡走了丢在灰烬旁的黑色剑匣。
蒙流回来时,长长的破旧衣裤挂在身上并不十足合适,只能拖着,不过这也确实是他迄今为止穿过最暖和的衣物。
大乱,幻境,昏迷,蒙流自己也说不清这如梦如幻的几日自己都经历了什么,此刻梳洗完后,只觉自己的身躯似乎比之前是要强壮些许,方才看着自己倒映在水中的脸庞,尽管此刻的蒙流面部臃肿如猪头,可若是有故人见着他那一双平淡的眼眸,必然感觉要陌生上许多,只是如今故人已故,哪堪再见。
“反正还长大的,不打紧。”牵马人悬着一壶酒,耳畔枯枝早已换上了新花,站起来抖了抖自己衣服上的尘埃,笑着说。
蒙流轻轻点头,把张仲茂送自己的六柄刀具放在衣内腰间,原来破碎的旧衣服刚好能够用来捆缚剑匣,于是蒙流便简单洗了洗,把剑匣捆入衣中,背在身后,现在还有池水点点而下,腰间是师傅,背上是从未谋面的父亲。
蒙流望着牵马人,语气平淡道:“娘亲,师傅还有野大哥,他们.....葬在哪里?”
“没葬,他们的尸首都进了龙门浦下的大河,一路向南还是在哪里沉底......说不好。”牵马人转身捋着瘦马的毛发,顺手拢过马缰,牵马而行,“世道遇上了,还是走吧,漂泊无定就回不来了。”
走在前头的牵马人,抬头望天,喃喃道:“肃州.....要有龙来哩。”
走在后头的蒙流看到牵马人方才坐着的箱子上放着一本书,当是师傅常常手中捧着的那一本,书名曰:春秋。
蒙流把他揣到怀里,小跑着跟上去,终于这一次不再是被牵马人拖在地上一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