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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密密, 宛若片银灰雾气般的细雨浸润着宰相府的雍容华贵的砖石和草木。
金的屋檐——上面铺着的琉璃瓦是云皇特意知会了内务府和宗人府,违例用上的——在阴暗潮湿的灰天际的衬托下, 愈发显得金碧荧煌, 朱红的墙,在沾湿之后,便化为了种古怪而暗沉的殷红之, 据说是因为此间主人在刷墙的朱砂里混了祭祀后的牲畜放出的生血,好镇压滔天权势之下的他人怨气。
干枯,枯槁的枯树与草木,黑沉沉地立在墙角,潮湿,散发出草木特有的霉腥味。
这相爷府住着的,是当朝第人。然而在这场冬雨之,那层楼叠榭,玉阶彤庭之,却显出股不般的死气沉沉。
在相府正房后面的间小院,有间修得十分简朴的小屋,大抵是江南那边的修法,乌檐白墙,显得格外素净。
而此时,个年轻妇人柔和轻快的嗓音,正从这小屋精美的雕花栏传出了少许。守在房门与下的仆妇们各个都已经冻得满脸青白,不自觉地稍稍瑟缩了些脖子,神却都派平静,像是全然未曾听到房内那妇人说的半句话般。
那妇人笑语嫣然,妙语连珠,将自个儿早上进宫请安,又跟云皇吃了便饭,回府路上遇到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种种琐事都说得兴趣盎然,偏生这么大段话说下来,却未曾等到另外人的半句回应。
终于,那妇人的音调越说越低,片刻后,房内才静了下来。
“啪啦——”
然而紧接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陡然响了起来。
那门口的仆妇之,有个新来的丫头脸变,下意识便想要抬步,手腕却被另外个老成的丫头死死拽住了。后者瞪了那迷迷瞪瞪的傻丫头眼,微不可见地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垂下眼帘,做出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来。
果然,下刻,便听着屋内忽然又传出来声长长的抽泣之声来。
“龚宁紫!你,你——你好狠的心!”
这悲鸣的,依旧是之前那个声音甜润的妇人。
这间书房之之内,满地狼藉。
价值连城的同洲玉雕,已化为了地上片片碎屑,而站在这碎屑之的,却是个生得十分貌美,身材窈窕的女子。
“呵……那个男人死,你倒是连话都懒得再跟我说句了是吗?”
那女子看着床上面死灰,形容枯槁却难掩英俊的年男人,哽咽着说道。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块石头,放在怀里也该焐热了。可是,龚宁紫,你为了他竟然真的同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戏,他死,你竟然是连点面子情都不留给我了吗……你的心,你的心倒是比石头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