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火焰让甬道空气的温度都上升了，林茂分明感觉到堆放在自己身侧的那些冰块正在渐渐融化。

  情况不太妙……

  林茂有些担心这些冰块等不到棺材抵达千机老人的面前，而没有冰块作为掩护，以他那三脚猫的闭气功夫，林茂很难说服自己定可以在最初的瞬骗过千机老人。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更加令人心烦的点：寒气正顺着融化的水滴浸透他的衣服和皮肤，深深地渗透到了他的肌肉和骨髓之。

  林茂死死咬着牙关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地咯咯发抖，同时他还在有规律的收紧放松自己的肌肉——尤其是手指的肌肉——以免在关键时刻没法顺利地启动灭魂灯。

  而就在这难熬的过程，林茂终于听见了令人感动的门轴滑动时的声音——

  “内门开——”

  有太监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再然后，是经年未曾开过的木门在开启时候发出的那种特有的沉重摩擦声。

  到了这个地方，光线反而暗了些，但股恶臭也同时顺着透气孔飘散进来，让林茂在棺材几乎作呕。

  这个味道……

  林茂恍惚地发现，这种恶臭他竟然是熟悉的，虽然他自己完全没办法搜寻到具体的记忆，但是在他心底有个声音在清楚地告诉他，这是某种综合的虫蛊在濒临崩溃时所散发出来的特有恶臭。

  就是因为这样，千机老人才这么肆忌惮吗？

  林茂忍不住想。

  又过了片刻，林茂终于感觉棺材震。

  棺材被放置在了地上，跟之前鲛烛燃烧时散发出来的淡淡腥甜气息不同的是，在放下棺材的这处房间里弥漫着浓烈到甚至说得上刺鼻的熏香。

  浓厚的熏香来自于成堆成堆燃烧的各种香料，沉香，龙脑，瑞金，桂枝……

  层层叠叠的厚重香味仿佛形的毯子覆上来，即便是躲在棺材的林茂也被那种香气熏得差点窒息。但奇妙的是，在闻到那种香气的瞬间，某种熟悉的感觉便在林茂的心间腾然而起。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经闻到过这种香气。

  不，并不仅仅是闻过，而是天长日久地浸在这种香气之。

  战栗的感觉在林茂的后颈沿着脊椎路蔓延，就仿佛条毒蛇正在他的体内攀爬。

  千机老人……或者说，千机公子在当年，便也如同今日这般，在自己的居所日日焚香。

  林茂恍然地想了起来，林生的记忆于他灵魂深处，被那香气腾然掠开了片小小的角落。是了，没有错，到了晚年的千机老人脾气变得格外的古怪。在最初的时候，他只是会喃喃自语地告诉林生自己身上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老人体臭，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林生注意到千机老人身上确实散发出了阵阵异味，但那异味绝非正常人老去后散发出来的气味，而是种难以形容的恶心味道。

  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生那味道的真相——蛊虫。

  为了让自己能够长生不老，千机老人以自己为蛊场，在自己的体内不断地培养着各种蛊虫，而那些蛊虫虽然延缓了他的生命，却也用毒素彻底地摧毁了千机老人那属于人类的身体。

  千机老人以种清醒的方式不断地腐烂，而可笑的事情到了最后他最关心的却并非是自己身体上那不断溃烂的疮面，而是他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