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这块地方摆放的是只石狮子，只是当初的石料买的太便宜， 那日被火燎，石狮子便四分五裂碎开了，自留下在残檐断壁兀立的石座。

  常小青先用袖子将石座上的雪扫干净，又将身上的毛坎肩脱下来垫在上面，然后才招手让林茂坐上去。

  “我站着就行了，你把坎肩穿上。”

  林茂习唠叨道，只是说话时气势多少有些弱。

  常小青瞥了林茂眼，忽然扯过那毛蓬蓬的坎肩兜头给披在林茂的肩膀上，等林茂挣扎着从那厚实的皮毛挣出头来，常小青已经沉默不语地转身往小院里头走过去了——从背影上看，依旧是幅不高兴的模样。

  林茂挑了挑眉，也不吭声，只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站着，心默数道：，二，三……

  只见那常小青直着腰板走出了十余丈的距离，忽然又面表情，踩着步子路回转了过来。

  然后他把牵起林茂手，气呼呼就往小院里走过去。

  林茂由着常小青将他那只手抓得死紧，然后慢悠悠地开口：“不生气啦？”

  “……”

  常小青哽了片刻后才闷声闷气地回道：“里头有避风的地方。”

  林茂笑着点点头，看着如今被自己养大的常小青，心轻叹声“罢了”……

  这日的天气在这样的冬日里倒算得上是好的，雪下得并不大，略有些风，却并不割人。常小青也如同他之前说的那样，在两根倒下的石柱后面给林茂寻了个避风的位置安顿好。

  自己捡了根断剑往那下人房处走了过去。他今日倒是想找找有没有那茶房里热水的炉子，若是能找得到，竹楼里头倒是能更暖和些。

  林茂端着手在那里安静地呆了会儿，然后便百聊赖地站起来，绕着残骸慢慢踱起了步子。不知不觉，他便走到了原先小院的后罩院，过去几十年，他便是在这块地度过那漫长而难熬的人生——只不过如今这里也只剩下片支零破碎的废墟，土墙倒是勉强还支在那里，门框和子却早就已经倾倒。暗淡的天似乎也照不亮这里焦朽的木骸。

  然而林茂却有些恍惚，视线仿佛浮现出了很久以前的景象——那是他年轻时最好的时光，后罩院还是师兄弟们起居住的寝室，终日都有人声喧嚣打闹不休。

  他在床上被外的嬉笑声自睡梦吵醒，气得直咬被角，而常师兄从他身后伸出手来罩住了他的耳朵。

  “改天我把这群讨厌鬼都赶走……”

  似乎也曾经说过这样的气话。

  后来，师兄弟们个个地离开了。

  小院变得寂静声，越来越静，越来越暗……等林茂终于意识到当年的喧嚣人声已经永远不会再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师父。”

  身后传来了常小青的脚步，然后是熟悉的气息靠了过来。

  林茂眼前的虚幻幻梦般倏然消散。

  “你来了……可是找到可用的炉子了？”

  林茂徐徐吸了口气，然后才回过头来朝着常小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