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1/2)
回到雍王府之后,谢景纯忙关紧了门窗,而后上了床侧过身子,将那攥了一路以至于有些皱巴巴的纸条展开来看。
纸条上不但写明了一月后出城的地点及相关事宜,还写明了这次出城的其他人。
这些人里除了有不肯折腰屈奉两方势力的文人,还有一些庄家的少年子弟,有些年纪比谢景纯还小,被庄闻生一并送出了城去。
想来是为庄家保存的最后种子。
谢景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明白了庄闻生的决心。
他看不到双方有任何值得效忠的地方,无论是起义军还是皇室后裔,皆是争权夺位、各为其利,与前朝并没什么不同。
他不愿搅进权利纷争的漩涡,以至于在将来某一天作出违背本心的事情。
他从未想过仕于任何一方,所谓的和程进的约定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他一早就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打算,至于活到今日,也不过是留着口气将其他人送出城去,把那些同样不愿出仕的国子监学子、他的学生,以及庄家的种子,送出城去。
至于剩下留在庄府的一百三十几号人口,皆是做好了身死命陨的准备。
庄家是清流世家,绝不肯为势所屈,宁玉碎,也不会瓦全。
直到这一刻,谢景纯才隐隐明白了文人风骨是什么样子,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庄家能历百年而不倒,为天下文人之表率。
他们虽不是武夫,骨头却比任何人都硬。
庄闻生、还有以往的庄家家主,是在用鲜血书写不屈,以血肉传承家训,才清名不堕,流芳百代。
谢景纯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那张纸条,忽然就觉得眼睛一酸,许久没有哭过的眼睛竟有些湿润起来。
他在黑暗中抱紧了怀中的骨灰坛子,觉得心里某一处弥漫起来巨大荒凉感,空的几乎能吞掉他一整个人、
甚至是一整个时代。
翌日,魏子羊来了雍王府。
谢景纯一开始还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今日是西南王的人负责看守他便又不觉得奇怪了。
魏子羊同他一起用过了早膳,看着谢景纯这副比之从前终于好了些的模样,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他第一次见谢景纯时,那还是个骄矜的不可一世的小世子,活在众星拱月与繁花簇锦中,结果再见却已成阶下之囚。
虽然样貌没变,神气却依然黯淡了,难免叫人唏嘘。
魏子羊见他精神好些,便主动开口问他道,“今儿日头正好,世子想出去走一走吗?”
谢景纯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别开脸去,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魏子羊才听见他的声音响起,“我能见见我表弟么?”
说完,他许是怕魏子羊不知,又添了一句道,“乐平昭。”
魏子羊怔了一下,而后拧起眉头,似乎有些为难。
谢景纯一直盯着他的脸,当然不可能错过他的表情,见他似乎有些为难心里便了然,知他们是不会轻易给他这样的方便的,便又转过脸去,低声道,“若是为难便算了。”
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那能带我去看看太、郎中么?我的腿前些日子磕坏了。”
他从前宣太医宣惯了,刚差点没反应过来,太医二字差点就脱口而出,又要闹了笑话。
不过好在经历了前几日被士兵们的冷嘲热讽之后,他便能及时收住了,很少再闹出这样的笑话。
魏子羊闻言有些意外,神色有些复杂的摇了摇头,低叹道,“我到不是为难,,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