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2)
于是便向地上跪着的众人道,“所有人都出去,程进留下。”
程进瞬间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待到众人屏退,屋内便只剩下一众夫子祭酒以及程进。
这时庄闻生这才站起身,踱步到程进眼前,而后站定。
他雪白的袍角轻轻扫过程进面前乌黑的石砖,而后又飘回原处,垂落成挺拔整洁的模样。
程进不敢抬头,只盯住那洁白的衣角。
淡淡的檀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程进嗅着那味道,不由得有些头晕目眩,有些贪婪的吸了几口,而后,他听到庄闻生淡淡的声音自上而下的传来——
“现在可以说了么?”
程进瞬间从那馥郁的梦中惊醒。
他仰着头,看向庄闻生,那人依旧神色淡淡,只垂着眼看他,古井无波,带了点悲天悯人的味道。
程进忍不住想起那天,庄闻生突然出现在他的屋里那天。
他问,“你要不要往上爬一爬?”
他声音依旧淡淡的,却一语道破他扎根于心中多年的心思,如惊雷劈开旷野,天火瞬间燎原。
程进如何能不渴望?他苦学多年,屡试不第,更是被上一届国子监祭酒以野无遗贤的名头牢牢挡在国子监门槛外面,被摧毁了全部上进的希望。
可他明明是那一届秋闱的第一名!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
他自幼苦学,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一次秋闱上,却被这些个世家大族摧毁的一干二净。
从小程进读书读的就好,更是得夫子赞誉,说是若能入秋闱,必然一战成霸。
因着这个出人头地的希望,家里全部的吃穿用度都紧着他,父兄母亲什么都可着他先,甚至他二哥还省下自己读私塾的钱,自己去了有钱人家做护院,只为了将更好更充裕的资源供他享用。
程进长这么大以来,从没做过什么活计,几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只读书,每日只听着父母兄弟说,“我们二狗可要多吃饭,吃的饱饱的,才能好好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他不能辜负父母兄弟,因而他更加努力的读书,几乎是疯魔了一样。
可事与愿违,世道不堪,在前任国子监祭酒的暗箱操作下,他还是以近乎满分的答卷名落孙山。
至此,希望全部毁灭。
程进在那一段日子曾经萎靡不振,他神思游离间甚至想过去死,然而就在他痛苦的难以为继的时候,庄闻生出现了。
他像一位天人一样,出现在那破败的泥屋里,衣衫整洁,袖笼盈香,眉眼山长水远。
只站在那里,就好看的像一幅画一样。
而且,他还给他带来了机会。
一个可以进国子监、入秋闱,可以往上爬的机会。
程进几乎是喜极而泣的应了,不仅他喜极而泣,他们全家都欣喜若狂。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庄闻生非但邀他入学,更是从入学到分学舍,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一手置办,事无巨细,他再没看过他对哪个学子这样好的对待过。
除了他。
程进不敢肖想那天人,只想想都觉得玷污。可心底情思如野草,到底难自持,他既濡慕敬仰又依赖渴求,渴求能学的更好一些,能走近他眼里一点,便是笑一笑也可以了。
程进不是傻子,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庄闻生找上他也绝不是滥发善心,必然别有目的,可他没法拒绝。
学业功课,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