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缅怀，也不过是因为失去了某人疏于打理，上朝时面对朝臣淡定从容，下朝后周旋后堂笙歌燕舞，更不是因为缺了先皇后谏言后的自暴自弃，只不过是想忘记曾经有某人陪伴的欢快日子。

  所有，所有的切，似乎都在证明那个流传京内外开国帝后伉俪情深传说，只不过是大家臆想。

  从来，都不曾有过情深的帝后，他们只是对平淡若水的陌生夫妻。

  高阳咬紧嘴唇，脸惨白。他，大概从未真正爱母后吧……

  “父皇！”高阳俯身叩首，透过额头佩饰的潋潋珠玉望过去正是他那双穿了许久的破旧鞋子。

  金线绣就的九五之尊龙首翘昂，隐忍蛰伏在玄锦缎上，桀傲的俯视天子脚下芸芸苍生。难怪他不舍得丢弃，世间怕是再没有能贴符当今皇上气度的绣品，想必也是某人亲手所做。

  李世民闻声蓦然回首，面凝重，在看见高阳面容时苍老的面容露出极少见的慈爱笑意。

  那是他十几个儿子，甚至连太子承乾殿下都不能轻易获取的笑容，平日里冷肃如父皇连最为平淡的问候都不肯多说句给他们听，却独独对高阳例外。

  “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做什么，身边怎么也不带个宫人跟着？”李世民步出户下的阴影，孤单单站在高阳面前，他抬手轻轻摩挲她耳边发鬓，就像她小时候偶尔偷看过的那样，曾有个女人也承受过他同样的宠溺。

  “明天房家就来与父皇要人了，父皇现在看起来倒是没有丁点儿难过的样子，是不是觉得终于送走了爱惹祸的高阳，父皇觉得心头轻松许多？ ”高阳嘟嘴站起身，避开他的掌心，扫扫裙摆上的尘土，然后拧眉绕着他伟岸的身子走上圈，用手指掐住鼻子厌恶的说：“父皇还不听御医劝慰偷偷喝酒，行状委实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