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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走了么?”我吃力地问,手指扳紧了软榻的边缘,呼吸间有怪异的凝窒闷疼。
“开始没走,硬往里闯着,声称要见我父亲,要问明你的去向,打伤了好几名奴仆。我没法子,让人包了大包的珠宝给他,说是你说的,若有人持宝钏前来,就赠这些东西给他。”
“什么?”我忍不住地惊呼,不敢想阿顼收到那包珠宝会有何反应。那样痴傻自负的人,为情而去,怎堪忍受被阿堵俗物信手打发?
见我神情,初晴也慌起来:“我后来也觉出不对劲啊!听说他拿到那包东西,当场就将珠宝连同包袱起甩下了台阶,头也不回就走了。他走的时候,脸都白了,手都在发抖。我猜着他和你应该情谊不浅,可不明白你怎么连自己是谁,住在哪里都没说清楚。阿墨,我坏了你的事了么?”
“没……没有。”我自嘲地笑:“不过是……我做过的数荒唐事的件。”
初晴静默了阵,问道:“你现在觉得自己以往做的事很荒唐么?”
“或者,不荒唐吧?只是鬼门关前转了圈,许多事忽然失去了兴致。”
我懒懒地说着,声息地别过脸,用袖子悄悄掩住眼睛,感觉那湿意缓缓在薄绢的面料上散开。
够了,够了,不想流泪。
前路步步危机,不小心,便能踩下悬渊深渊,甚至牵累最疼我的三哥,起摔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哪能再有那等风花雪月的闲情逸致?
“阿墨……”初晴抓过我另只紧扳住榻沿的手,小心地抚摸着,犹豫地说道:“不然,你告诉我他住哪里,我去找他,和他说明白?”
佳期误,风雨杳如年四
缩回初晴拉住我的手,不让她看刚在榻沿勒出的深陷红痕,我用力吸下鼻子,悄悄揾去泪迹,若其事地轻笑:“不过在外游玩时偶尔遇到罢了,谁知道他住哪里?”
初晴研磨地盯着我,双深凹的秋水大眼黑黢黢直映人心,不知在担忧,还是在懊恼。
我坐起身,端过侍女递来的茶盏,用茶水相和,硬压下喉间大块浮起的气团,却呛着了,边咳出泪来,边笑道:“刚见面时还和他打了场呢!看他的眼睛和我三哥有点像,就饶了他,送了他那只臂钏。——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又怎知他住在哪?”
那是场突如其来的相恋,那是场突如其来的相别,在最初的爱恋尚未及展开时,我的世界已颠倒混乱,将切美好的事物抹杀于羞恨之。
而阿顼,注定是我生命转瞬即逝的虹彩,我感受到了他独有的光亮和美好,但伸出手掌,哪里能抓住半点那虚幻的流光?
初晴沉吟道:“便不知他姓什么,也不要紧,我们绘下他的模样,令人在京城各处客栈留意打听,应该也不难找到。”
阶前大片大片的荼蘼如雪,飞扬如絮,打着旋儿轻舞,飘落,盖住乱红满径的春意阑珊。我怔怔地看着花飞缭乱,依稀想起那个长身玉立站于前画海棠的少年颀秀背影,低声地说道:“我不会画画。何况,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了。”
初晴时语。
而侍女已传话来,说云麾将军已经到了。
因萧宝溶说沈诃若不算外人,今日便算是家宴,令惠王妃和我去相陪,初晴郡主自然也被请去,坐了客座的第二位,正与沈诃若相邻。
沈诃若虽是武将世家出身,但自幼受教于江南名士,同样颇有才,萧宝溶以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