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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门环的扣响,门扇的启开,行人径奔那哭声而去。
这是协办大学士戴衢亨的府邸。戴衢亨是去年十月份刚从南河视察回来不久,就病不起。说起原因可能是受伤寒所致。此刻,戴衢亨倒在床上,面颊生红,豆大的冷汗颗接着颗往下滴。俯在身边的戴夫人则是不停地从丫环手里接过湿毛巾,轻轻地为他擦拭不停。
戴衢亨轻轻地睁开眼,嚅动了下嘴唇,戴夫人连忙递过杯莲子杏仁汤,俯在床沿,深情地问:“要喝些吗?”戴衢亨低低地答道:“夫人,你不必难过,没事的,过不了几天就好了。”戴夫人脸扭,眼泪“叭哒”“叭哒”地往下掉。双温润的小手有些微微颤抖,还是强撑着把汤匙在碗里轻轻地舀了舀,搅拌了会,又舀出点,递到戴衢亨的嘴边,带着哭腔说道:“老爷,你喝口吧,喝口为妻我心里也算安慰了。”站立在边丫环阿珠更是早已哭红双眼,她也上前步,放下手的面盆,幽幽地对戴夫人说:“夫人,您歇会吧,昨夜就宿没睡,夫人的身子骨可不能再垮了。”戴夫人坐在床沿独自垂泪。阿珠望着戴衢亨那张病容,实在不能把现在的戴衢亨和初见到他时相提并论。短短几年的工夫,那个风俊儒雅、办事干练、有勇有谋的戴衢亨此时已双眼深陷,口唇焦干,唯有宽阔的额头似乎尚在思考那些忧国忧民的大问题。
又是阵头晕,戴衢亨紧闭着眼睛。嘴里却说:“夫人、阿珠快扶我,扶我坐会,坐起来。”戴夫人和阿珠手忙脚乱,到底还是慢慢地扶起他。戴衢亨轻轻叹了口气:“病来如山倒,可苦了你们了。”干咳了声,慢慢地咽下了几口莲子汤,咬了嘴唇克制着呻吟,费劲地对旁边的两个女人说:“你们……怎么了?哭了?”到底没能抑制住抽搐的喉咙,阵猛烈的咳嗽过后,吐出口浓啖,阿珠俯身从床边拿痰盂接住了。又取出毛巾替戴衙亨擦了嘴唇,哽咽道:“老爷,您少说几句吧,郎会就来,依奴婢看来,老爷这是操劳过度,急火攻心,多休息些时日,自然会好的。”边说边替戴衢亨掖了掖被角,又低着头对戴夫人说:“夫人也去歇息吧,这儿有我呢。”戴夫人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但终于忍住了,站起身默默地看了戴衢亨眼,戴衢亨下意识地抬起手,阿珠连忙紧紧地攥住,顿时,股温热的感觉流遍了戴衢亨的全身。
戴夫人站在床沿想了会儿,扭过身,向房门走去。
阿珠初次相识戴衢亨时,是在那望际的辽阔的蒙古草原上。几年前,戴衢亨负责护陪皇子绵宁去盛京祭过祖陵后,又奉嘉庆帝的密旨前往蒙古王公部落继续通好。实际上,清廷和蒙古王公部落的修好直都没断过。每年的木兰秋弥就是个惯常的例子。可那年,嘉庆帝在自己提出倡导勤俭、宽厚、爱民的治世的原则下,便取消了不少盛大的庆典活动,当然包括极度奢华的木兰打猎了。戴衢亨行人办完公事便直接从长城北部的喜峰口带回京。赶得也巧,当戴衢亨就要踏人关内的时候戴衢亨竟病倒在离长城不远的个小镇上。
天阴得厉害,闷得像在蒸笼里似的。西方狰狞可怖的黑云还在层层地压了过来。戴衢亨的住处在小镇虎桥坊带的小巷里。
病的戴衢亨当然十分想念远在京城里的爱妻,可此时,动不动就风沙漫漫,也是路劳顿所致,戴衢亨在客栈就发起烧来。这可急坏了手下的家人。他们四处求医问药,可仍不见有何好转,眼见得戴衢亨日日地消瘦下去,群人却乱糟糟急成团计可施。
这突然而来的事变,使戴衢亨也心灰意冷,他暗忖,何时才能面圣?何时才能回到自己的家?何时才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妻子家人?实际上,他还想到,南河的水毁工程能不能按期修复,马家楼的漫水倒灌工程何日才能解除?他长叹声,微睁双目瞅着跟着自己已有十几年的家人,幽幽地说道:“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