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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就于当时的事情来看似乎毫不为过,皇上圣明决断。可是那批被处置的河臣,又有谁可与徐端相比拟?这位在大河上奔波了几十年,茹苦含辛、受尽煎熬的徐端与那些有着质的区别。他首先是位能干的河臣,这点皇上也曾亲口对臣说过,其次他是位不折不扣的清官。临死前,他的家计需要别人接济才勉强过得下去,他家仅有田地三亩,瓦屋数间,没有仆人、丫环,像这样的河臣在朝廷又有几位?”戴衢亨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他就是这样,越是事情急切,越是能够心平气和,他总是能够用强制力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
“你有何建议?不妨说出来让朕听听。”嘉庆帝呷了口张明东递上的奶茶,慢吞吞地地问道。“若要朕专为此事下个圣旨恐有不妥吧。”他还有担心,倘若戴衢亨出此下策,那倒真让他下不了台,再说又不是什么特大的冤案。
“皇上,臣想,既然死者已逝,抚恤生者不也能体现皇上片爱惜之心吗?”戴衢亨眼里终于闪着泪花,恳切地说,“皇上,臣以为应当着力奖其廉洁,身为河臣这么多年,临死穷困如他这般,怕是只有徐端人了。”
嘉庆帝点点头:“好吧!就依你的办!”
戴衢亨心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额头起了起细密的汗珠。在这场辩论,他烙守了没有牵及任何人,没有对任何人有攻击的些微词句,目的达到了。戴衢亨感到由衷的欣慰。站起身来,就要告退。
嘉庆帝说:“你的身体怎么样?朕直很关心,过不几天,朕去西巡拜竭五台佛门圣地,不知你能否同往?朕当然是想要你同去的。”戴衢亨伏地叩首说:“皇上如此信赖臣子,臣怎敢提个‘不’字,臣定扈驾前往。”嘉庆帝亲自扶起戴衢亨,“朕担心你不宜远行呢,好了,你回去吧,明日早朝就不用来了。”戴衢亨心里猛地热,“皇上如此器重臣子,臣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报答皇上恩德!”说罢辞别嘉庆帝,心里的情绪有些坦然了。
细想起来,这件事,自己虽做得有些草率了些,但还是得到了皇上的支持,总算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同僚了。正这么路上想着,轿子已行到石虎胡同,不知为什么,这样个地名总让他时时想起大漠小镇的虎桥坊。
夜已深了,水气浓重,到处湿漉漉的。
到府门口,李令仁取出挂在轿前的灯笼,搀着戴衢亨拾级而上,到了上面,戴衢亨长吐了口气,看着李令仁扣打门环,忽听身后阵杂步声,转头望去,只见夫人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拾级而上,月白缎子绣五牡丹的旗袍里衬着淡红的摆裙,外加件宝蓝缎子的坎肩,油浸过的根鬓发有些散乱,满面倦容,高高撑起的油纸花伞像朵花轻盈地罩着夫人的头顶。就着门前挂着的两盏御赐宫灯,戴衢亨看到另位手里还抱着个包袱,遂不解地问:“夫人这是去了哪儿?”戴夫人见是戴衢亨,眼圈红:“我能哪儿去呢?”
位丫环忙接过来说道:“这几日,老爷有病,夫人除侍候老爷外,还常去寺庙进香,许下愿,要是老爷病好,就给寺庙些香火钱,今日去了,不想……”
“什么事?”戴衢亨向来不相信所谓进香解梦之说,纯以安慰罢了。见夫人流泪,多少被感动了。还没等戴衢亨开口,夫人便贴身过来拥着戴衢亨往里走,问答:“你要远行出门?”戴衢亨十分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戴夫人默默地点头道:“这就是了。”来到正厅,正厅前还挂着四盏白纱西瓜灯,照得内外通明雪亮。门楹上刻着嘉庆帝所赐的条幅:“皇恩春浩荡,治日光华”,十个贴金大字黄灿灿明亮亮耀人眼目。每位来拜访的朝同僚谁不羡慕。
丫环小杏端着热水、毛巾走进屋内,戴夫人接过在盆搓洗下递与戴衢亨说道:“你也擦擦吧。”戴衢亨接过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