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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船进港■船出，水气着衣闻酒香。
孙子九名垓，有《退宜堂诗集》四卷，此诗为《过东浦口占》之第二首，在
诗集卷。(廿四年三月十三日，北平)
□1935年
4月刊《饭小品》3期，署名知堂
□收入《苦茶随笔》
醉馀随笔
从友人处得见《国风》杂志，登载洪允祥先生的《悲华经舍杂著》，其
为《醉馀随笔》，据王咏麟氏跋谓系宣统年间在上海时所作。全书才二三
十则，多明达之语，如其云：
韩柳并称而柳较精博，辟佛，知佛之不可辟也。李杜并称而李
较空明，每饭不忘君，则篇篇说妇人与酒也。妇人与酒之为好诗料，
胜所谓君者多矣。
洪君盖学佛者，又性喜酒，故其言如此，虽似稍奇，却亦大有理。韩愈的病
在于热，论是卫道或干禄，都是样。谢肇淛《五杂组》卷十三云：
今人之教子读书，不过取科第耳，其于立身行己不问也，故子弟往
往有登■仕而贪虐恣睢者，彼其心以为幼之受苦楚政为今日耳，志得意
满，不快其欲不止也。噫，非独今也。韩公有道之士也，训子之诗有
为公与相谭潭府居之句，而俗诗之劝世者又有书自有黄金屋等
语，语愈俚而见愈陋矣。
盛大士《朴学斋笔记》卷七云：
明鹿门茅氏论次古，取唐宋大家为作之准的，而韩之三
上宰相、应科目与时人诸书颇为识者所訾议，乃独录而存之。
又云：
昌黎与于襄阳书，盛夸其抱不世之才，卷舒不随乎时，武惟其所
用，此真过情之誉也。而日志存乎立功，事专乎报主，古人有言，请自
隗始，又隐然以磊落奇伟之人自命矣。乃云愈今日惟朝夕刍米仆赁之资
是急，不过费足下朝之享而已，又何其志之小也。唐人以字干谒，
贤者亦不以为讳，但昌黎根柢六经传世不朽之作后人不尽选读，而反读
其干谒之，何耶。
讲道统与干谒宰相，我看不出是两件事来，谢盛二公未免所见不广，乃
欲强生分别，其实这里边只是味烦躁，以此气象，达固不是诸葛流，穷
也不是陶路也。如谢氏言，似歆羡公相亦不甚妨碍其为有道之士，如盛氏
言，又似被訾议的干谒字亦可与根柢六经之作共存共荣，只是后人不要多
选读就行。或者韩愈对于圣道的意识正确疑，故言行不致，照例并不要
紧，亦未可知。我辈外人不能判断，但由我主观看去总之是满身不快活，辟
不辟佛倒还在其次，因为这也只是那烦躁之种表示耳。关于李杜，不佞虽
并不讴歌杜甫之每饭不忘，却不大喜欢李白，觉得他夸，虽然他的绝句我也
是喜欢的。这且按下不提，再说洪君的随笔又有则云：
《甲申殉难录》某公诗曰，愧半策匡时难，只有死答君恩。天
醉曰，没用人，死亦不济事。然则怕死者是欤天醉曰，要他勿怕死，
是要他拼命做事，不是要他死便了事。
此语极精。《颜氏学记》亦有相似的话，却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