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2)
他死死攥着胸前衣襟,急促喘息着,脸上逐渐褪去血色,冷汗淋漓,顺着脸侧濡进乌发里。
恰在此时,外面一声惊雷轰然炸响,刹那亮起一片苍穹。
大风吹彻,卷进屋来,撞开窗子,吹的红罗帷帐缭乱狂舞。
谢景纯猛地睁开眼。
他失神的望着头顶,眼里还有惊恐和水意,好一会儿才找回神智。
他喘息了一会儿,摸了摸身边,一片凉意,不知人去哪儿了。
他攥着衣襟,脊背弓起将身子蜷成一团,用手指抹去自个儿脸上泪水。
刚刚梦里的可怖画面还回荡在脑海,他梦见谢景林灰头土脸的坐在死人堆里捧着个胳膊大嚼大咽,正在吃人。
没一会儿,画面一转,他又梦见谢景林兵败被俘,被人剁成几块儿扔在沸腾的锅里烹煮,一张灰白的脸正对着他。
他却连尖叫都叫不出来,像被人活生生掐住了脖子。他哭着去锅里捞他哥哥却被人狠狠抓住,一回头,正是岑川那张脸。
他口中鲜血淋漓,手里拿着把小刀冲着他笑,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而后道,“从哪块儿下手比较好呢?”
他哭着挣脱,绊倒在地,打翻了那烹着人肉的锅,岑川便用小刀挑起一块塞到他嘴里,阴鸷道,“尝尝你哥的肉香不香?”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谢景纯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雍王私玉握在胸前,泣不成声,又怕又恶心。
外间守夜的奴才进来了一趟,关了门窗,却没发现他异常,又回到外间打盹儿去了。
这一整夜庄闻生都没回来,谢景纯昏昏沉沉的睡去,又惊醒了几回,几乎没怎么合眼。
到了天亮时,人已经起不来了,头晕眼花,胸闷气短,身上滚烫的像个火炉,手脚却冷的麻木。
原来这小世子自小身体就弱,前夜里受了冷,又叫那岑川惊吓一通,一口郁气凝结于胸腹,堵在那里上不通下不顺,没有及时排出,故而伤了身子又伤了心性。
前夜里有人陪着闹了一宿还好,现下没人了便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此间道理,正如那鬼怪狐神的聊斋故事一般,心里知是不想最好,然而越是压制脑中却更天马行空,平日里也不见有多好的想象力在此刻却腾飞起来,任意奔走。
日思夜想,魂颠梦倒,竟梦见这荒唐景象来,他怕兄长也成了茹毛饮血的怪物,却又忍不住去想那场景,如此心力憔悴之下,生出怪梦也是必然了。
常顺来第二日一早本来打算去叫他,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起,还以为是人贪眠,又不敢叫他,便先行去忙别的了。
直到晌午时还不见起,他才发现出不对来,一掀开那帏幔便看人唇色灰白,双颊滚烫,半个雪白的身子都晾在外边,一摸,冷的跟冰凌子一样。
常顺来这才慌了神,又是请太医又是派人去知会庄闻生,折腾到红日落山人才悠悠转醒。
谢景纯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睁眼便见床边都是人。
常顺来正立在一旁啼泣,拿袖子往眼睛上沾着,一众奴仆也皆作悲啼状。
他皱了皱眉,“这是,,干什么呢?”
嗓音一开口哑的吓了他自己一跳,像八百年没开过口一样,发出撕撕拉拉、扯都扯不开的声音。
庄闻生脸色也是少见的难看,指尖冰凉,脸色惨白的像生病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他见谢景纯醒了,忙端了盏温水,用瓷勺度给他,道,“先喝些水,别说话。”
谢景纯饮了一口,温热的水滑过干裂喉咙,疼的像刀刮一样。-->>